临朐城头,一面长着双翅的飞马大旗,迎风飘舞,这正是鲜卑慕容氏的图腾--天马大旗。
慕容超一身金甲,端坐在龙椅之上,而站在他面前的黑袍,则是一身兽面连环甲,双肩吞云兽,正用那沙哑的嗓子,发出高亢激昂的声音,作着最后的战前演讲:“
各位将军,各位大人,相传我们大燕慕容氏的祖先可以上溯到三皇五帝中的高辛氏之后,子孙辗转千年,于魏晋之间迁到了辽西草原,定居下来,因为我族一脉,向来崇尚飞行之物,当年崇拜玄鸟,但到了草原之后,马成了我们最重要也是最忠诚的朋友,所以,我们慕容氏的先人,遇到了天神所降的天龙马,肋生双翅,降服了天龙马,得以称霸辽西,成为慕容氏部落的祖先,与那在草原之上游荡,不知天翔,只会与那蠢牛结合,以马牛为图腾的拓跋氏丑类相比,我们慕容氏,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,飞翔在天!”
所有的燕将将校们全都齐声高呼:“天之骄子,惟我慕容,祖先护佑,纵横天下!”
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:“这是我们的图腾,也是我们的祖先所乘的天龙马,我们慕容氏的旧都,就在辽西龙城,也是因此而得名,现在,大燕不幸,故地被侵,这天下的慕容氏,只剩下我们这一支了,但是我们的祖先,和我们的龙马一样,仍然会庇佑着我们,祖先们,会保佑每一个为大燕而战的子孙!”
燕将们齐声高呼,就连公孙五楼也在大吼:“胜利,胜利,胜利!”
黑袍的眼中冷芒暴闪,狼牙大棒一挥,直指城外,那银色的铁甲海洋一般,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,震天动地,向着本方坚定而来的晋军大阵,沉声道:“可是,这天下间总有些不知死活的蠢货,觉得可以有机会灭我大燕,占我慕容氏的便宜,却不知以这些吴越兵马低下的战斗力,却只能成为我们大燕铁蹄之下的亡魂,为我们慕容氏百年来的傲人战绩增加新的传说,在我们的铁蹄前,桓温败了,刘牢之败了,而今天,刘裕这个晋人心中新一代的战神,就是他几十年来战无不胜的神话,最终破灭的时候!”
贺兰卢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,舔着嘴唇:“我早就想跟刘裕一决高下啦!”
黑袍哈哈一笑,大声道:“贺兰将军,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,这回晋军调集了所有的精兵猛将,他们就是来跟我们拼命的,好啊,那咱们就遂了他们的心愿,让他们把命留下,让晋军的首级,成为我们城墙的点缀,让晋军的骨血,肥沃齐鲁大地,明年这时候,我们这里的庄稼一定会长得更好,这里的草原,一定会更加肥沃,因为有敌人的尸体在滋养这片热土呢。”
燕将们爆发出一阵狂笑,不少人已经掏出随身的小刀,割开自己的额头或者是脸颊,给自己本就是伤痕累累,丑陋似鬼的脸上,再加一道新的伤痕,这是匈奴和鲜卑部落们在草原上自古以来的习俗,战前割面,流血满脸,不仅让敌人看得更加面目狰狞,也可以用这血液的腥味,让自己变得更加残暴嗜血,他们相信,祖先们会因为这些血食而从天而降,进入自己的体内,给自己无上的力量!
慕容超的两眼中,光芒闪闪,他对自己部下的悍将们的反应很满意,笑道:“国师,果然厉害,你的演说,听得朕都恨不得亲自上战场呢。”
黑袍微微一笑:“陛下是万乘之躯,岂可轻动?刘裕小儿不自量力,前来送死,陛下只需安坐城头,为大军后援,只要您的伞盖和这天龙马大旗一直飘扬在临朐城头,就会给我们无尽的力量,也会让将士们信心百倍!”
慕容超点了点头:“那就一切拜托国师了。这次我们前哨战就击杀了敌军前锋大将孟龙符,将士们都信心百倍,只是国师为何不将其尸体带回,枭首城头,以进一步增加我军士气呢?”
黑袍沉声道:“陛下,所谓物伤其类,兔死狐悲,那孟龙符偷袭我军前哨,占得一点便宜后,狂妄自大,追击我军,中伏身死,虽然不自量力,但在晋军看来,勇气可嘉,若是我们当时斩下其首,蹂其尸身,虽然可以壮我军声威,但同时也会增加敌军报仇雪恨之心,毕竟北府军士,多是出自同乡,入伍多年,情同手足,若是不给他们一个全尸,只怕非但不会降其士气,反而会让其因为愤怒而狂性大发,对我军将士造成更多的伤害。”
“夫战,勇气也,对于本就战意低下,不愿作战的懦夫,如大多数南方汉人军队来说,枭首扬威,确实可以打击其士气,但对于北府军来说,只会适得其反,放回其尸体,一方面不至于过于刺激晋军,另一方面,也可以让晋军看看,孟龙符是怎么死的,再与我大军为敌,就做好这种死得很惨,全身上下都插满箭杆的觉悟吧。”
他说着,把狼牙棒往地上重重一顿,周围的燕将们轰然叫好。
慕容超露出了笑容:“还是国师想得周到,不过,现在晋军的阵势已经布下,在朕这里看来,象是个怪阵,哪有打仗还排成这种行军队列,把大车也放在两边的?国师,刘裕想干嘛?!”
黑袍走向了城头,眼中光芒闪闪,一时没有说话。
公孙五楼抢道:“按一般的阵法,步兵居中,守住正面,而骑兵为两翼张开,这刘裕怕是手下没多少骑兵,不敢在两翼放置骑兵,所以,就这样用大车在两翼虚张声势罢了。”
贺兰卢冷冷地说道:“难道公孙将军没有看到这些大车上都加了挡板吗,而且这上面没有放粮草辎重,倒是站了甲士,我看,绝不是普通的辎重大车。”
黑袍点了点头:“贺兰将军说得不错,刘裕是想用大车掩护侧翼,防止我军骑兵的侧面突击罢了,从这个布阵上看,刘裕果然不愧是晋国名将,比桓温,刘牢之都要高出一筹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