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谞吓得差点站了起来,赶忙冲那门童问道:“送名贴的人在哪?快让他进来。”
门童见封谞变了嘴脸,心中嘀咕道:哎呀,这人说的还真是没错,老爷一看他的名帖还真是马上请他进府了。
封谞见他站着不动,催促道:“你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去把这位客人请进来。”
门童见封谞着急,赶忙转身跑出去请那位客人。
封谞看着那名帖中的黄色丝带,心中紧张道: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倒霉的事就聚到一起了,怎么他们又在这个时候来了?
原来,封谞早就和黄巾军有勾结,当时马元义想在洛阳起事,封谞就是内应。
后来唐周告密,导致马元义被抓,幸亏封谞之前谨慎,除了马元义谁也没见过,唐周也只知道朝中有内应,却不确定封谞的身份,才让他逃过一死。
这件事刚刚平息,现在却有人举着黄巾军的信物来登门求见,封谞又怎能不怕?
一旦走漏风声,再将当时与马元义有联系的事翻出,他必死无疑。
不一刻,门童领着一个身着三十来岁,戴着斗笠,遮盖住大半张脸的汉子走进。
那人见了封谞也不摘斗笠,更不说话,只是默然站立。
封谞一见,知道来人身份不低,赶忙对门童说道:“还不快出去,出去!”
门童慌忙退了出去,并随手将厅堂的大门关上。
封谞冲着面前的人恭敬地询问着:“不知阁下怎么称呼?”
那人没有回答封谞的话,只是冷冷地问道:“你这里说话安全吗?”
封谞走到窗口和门口都仔细查看了一番,又重新关好,然后回答道:“请放心,绝对安全。”
那人将头上的斗笠摘下,然后低声说道:“苍穹浩月,天幕垂帘,已应顺时,死生无悔。”
这几句话一出,封谞颇为紧张,明白对方是在核对自己的身份,赶忙答道:“黄沙风舞,天际苍茫,当受礼禅,立世传承。”
那人随即微微点头:“想不到封大人还记得这几句毫不押韵的词语啊。”
封谞赶忙说道:“封某虽然身在朝廷,实则心系圣教,无时不在盼望圣教大事早成。不知阁下在教中现居何职。”
那人冷冷地一笑:“职位不高,人公将军张梁就是我。”
张梁此言一出,吓得那封谞当即跪倒,他怎么也没想到,来的居然是这样的“大”人物:“属下参见人公将军,不知您屈尊驾临,有失远迎……”
张梁摆手打断了他,然后伸手将他扶起:“行了,封大人不必如此了,就算你知道我要来,又哪敢真的去迎接我,这种官场上的话不说也罢。”
封谞站起,连连点头:“将军指点的是,将军指点的是!”
张梁一摆手:“封大人,坐下说话吧。家兄很是惦念大人,所以让我给您带来了一份薄礼。”
说着,张梁直接将自己带来的礼盒递给了封谞。
封谞假意客气道:“蒙大贤良师挂念,封某实不敢当。”
他嘴里客气,手里却已经将礼盒接了过去,并打开一角,偷看了下里面的东西。
张梁轻蔑地撇了封谞一眼,然后说道:“封大人就不必客气了,其实这次除了送礼,我还有一件事要求您帮忙的。”
封谞听到张梁说有事相求自己,忽然意识到什么,紧张地说道:“将军该不会是又想……”
张梁摆了摆手:“你放心,这次我来找你,不是商量在洛阳起义的事,你无需紧张。”
封谞听到这里,长出了一口气,然后说道:“那到底是什么事情,就请将军吩咐吧。”
张梁也不再避讳,开门见山地说道:“现在前方的战事,封大人想必都知道吧?”
封谞连连点头:“知道,知道,朱俊和皇甫嵩在颍川打败了圣教的波才。卢植在广宗和圣军对峙。”
“他们已经发了多次公文,恳求朝廷派遣援兵、增发粮草军饷,不过都被我押了下来,并未递到皇上面前。”说到最后这句,他明显地有邀功的味道。
张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,虽然很是鄙视封谞的为人,但此时有求于他,也只能说道:“有劳封大人费心了,不过圣军和官军这样对峙下去,总不是办法,所以我大哥思来想去,决定要做件大事,来扰乱官军的军心,我来洛阳也就是请封大人帮忙完成此事。”
封谞见张梁表情凝重,又想到能让他亲自来洛阳,这件事一定关系重大。
封谞越发地慎重,小心地回应着:“将军先请说出是什么大事,封谞听后才知道好不好办。”
张梁点了点头说道:“我此次来洛阳的目的,就是希望封大人可以设法安排我进宫,杀死狗皇帝!”
张梁此言一出,吓得那封谞一屁股从椅子上摔坐在了地上。
张梁赶忙伸手搀扶:“封大人,您这是怎么了?”
封谞扶着桌子站了起来,擦去脸上因为紧张流出的汗水,说道:“没,没什么?”
张梁看了封谞的表情,心中明白了一半,问道:“封大人可是觉得此事为难?”
封谞看着张梁,镇定下来,劝说着:“将军,那皇宫禁地,守卫森严,侍卫个个武艺高强,寻常人别说行刺,就算想靠近皇上,也是极为艰难,此事太过凶险,属下实在不想您去冒险!”
张梁当然明白封谞这不过是托词,脸上立刻沉了下来:“只要能铲除狗皇帝,就是替圣教立下大功,我不怕冒险。封大人,极力阻拦,是不是还对汉室朝廷有所幻想,不想我去刺杀皇帝?!”
封谞赶忙解释道:“将军,你可真的冤枉我了,如果封谞真有此心,必五雷轰顶,不得好死。”说着,他就跪在地上,要起毒誓。
张梁将封谞如此,也不好过分相逼,伸手将他扶起:“封大人无需如此,若是我和大哥不相信你对圣教的忠心,也就不会让我冒险来洛阳见你了。刚才所说,纯属戏言,还望封大人勿怪。不过,此事关系到我圣教能否全面取胜,还请大人务必要想想办法啊。”
封谞很是为难地说道:“将军,真的不是我有意推诿,只是此事确实不容易。我平时入宫,都只能独身进入,无法带外人进宫。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?”张梁赶忙追问着。
“宫中侍卫,都由大将军何进安排,若是他肯帮忙,将军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接近皇上,完成行动。”封谞向张梁解释着。
张梁说道:“那就有劳大人和那何进设法沟通安排下如何?”
封谞叫苦地回应着:“我的将军啊,马元义就是被何进下令车裂的,他也是因为追查圣教有功,才被封为大将军,我去跟他说这个事,不是找死吗?”
“当然不是让大人直接去说安排我行刺的事,但以大人的身份,向何进推荐几个人进宫做侍卫,设法接近皇帝,还是可以的吧?”
封谞叹道:“那何进本是屠户出身,凭着妹妹入宫做了贵人才得以做了将军,现在他的妹妹是当今皇后,可谓权倾天下,早已是目中无人。我几次想要与他亲近,都被拒之门外,若为这件事去求他,他未必会搭理我。”
张梁急了:“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,难道封大人就是不肯相助于我吗?!”
张梁的话锋一转:“大不了我就自己想办法入宫行刺,只是若是我失手被擒,会不会说出什么,我可不敢保证。”
封谞听出了张梁话语中的威胁之意,极为害怕地向他哀求着:“我的将军啊,你就别逼我了,若是能有办法,我哪敢推辞,是真的为难。要不这样,就请将军先在洛阳找个地方住下,容我再好好想一想,有没有万全之策,可以找到突破口,咱们再设法行动,如何?”
张梁见封谞语出真诚,知道过分逼他也没有意义,也只能点了点头:“那好吧,我就先回住处,望大人尽快想出办法解决此事,现在前方战事紧急,每拖延一分,我圣军将士就多一分危险。”
封谞连连点头:“将军尽管放心,封谞一定尽快想出办法来处理此事。”
张梁站起身:“既然如此,我就告辞了。若是想找我,就按过去的联络方式就可以。”
张梁说完,打开屋门,大步离去。
封谞望着大开的屋门,想着何后的命令和张梁的威胁,两件事都是极为棘手,不由得又抱起了脑袋。
他心想着为什么糟心的事,一件接着一件,而且都是那么的难办……